一直想采访一个艾滋病(AIDS)感染者,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听说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有一名叫宗晓的健康教育志愿者,生活得很积极,能自食其力,完全打破了AIDS感染者的“形象”。我便急不可耐地与宗晓取得了联系。
采访时间:11月21日晚7点整
采访地点:酒吧
采访人:临风
被采访人:宗晓(代用名)
宗晓是南方人,有先天性血友病(乙类血友病,凝血因子有障碍,一旦受伤出血很难自止,需要输血以借助别人的凝血因子),男孩子成长过程中的磕磕碰碰使其增加了输血的机会,也增加了感染各种病毒的概率。他说,在中学阶段输血比较频繁,几次输血后查出自己携带丙肝,当时也苦恼过,后来一切都好起来了,并且很顺利地升入大学。如果不是大二义务献血体检时查出AIDS病毒,未来肯定都不会是梦。可事实击碎了所有的幻想,也击倒了自己,他放弃了学业,在家闲呆时身体出现了不适症状:持续低烧、咳嗽、盗汗、食欲不振,体重也下降了5公斤。偶尔在报纸上看到北京的医院可以治疗,宗晓与家人商量后便“北上”了。最初到京治疗的2~3个月间与医生很配合,使用中药疗法虽很难承受,但病情得到了及时控制。之后经常是白天治疗,晚上出来打工,这样既能养活自己,也减少时间和机会自怨自艾,只要不是治疗时间,在医院他一般不穿病号服,努力忘记自己的角色。尽管与同时接受治疗的人相比,他身体可能不是最好的,但病况肯定是最好的,病毒从9万多降到了1万多,连医生也惊叹。他说是中药的功劳,中药是用来提高人体免疫力的,而AIDS恰恰攻击的就是人体免疫力,因其AIDS病毒变异较快,疫苗和药物的研究又跟不上节拍,所以目前只能靠提高自身免疫力来对付AIDS,他相信2010年会有好办法。
可提高免疫力的不仅是药物,还有好情绪。住在宗晓隔壁病房的一位外企经理是用鸡尾酒疗法抢救过来的,最初情绪特低落,也起不了床,后来宗晓播放的音乐使他稍稍振作,慢慢下地散步,两人还交上了朋友,可后来出现经济危机时,又躺下了。宗晓说,另一位来自某小城市的不到30岁的男性患者是因为性乱染上AIDS的,来北京看病是因为当地的防疫部门天天拉着警笛到他家里洒药水逼的。可是到北京治病又没钱,但他情绪稍好时仍对以往的性乱史津津乐道,而后又沮丧不堪,完全是自己的行为赌输了一生。
离开医院后,宗晓便与在京结识的几个朋友合租了一间房,因为他很清楚一般的接触不会传播AIDS,也就没必要让周围的人知道自己的“病情”,所以他一直隐瞒着,把自己所有的病历资料都锁了起来,可后来还是不小心把不想见人的资料遗失在房间里,他发现后很诚惶,害怕从此失去这些朋友。令他料想不到的是,过了一个半月,同房的几个朋友才向他提起病情,并帮他查找有关资料,并不打算与自己“分居”。宗晓说朋友令他很感动,他感到自己很幸运,他认为家人对自己的关心是出于亲情、义务和责任,而朋友只是友情,他们没有义务,更没有责任。他说,由于人们对AIDS的“生畏”和不了解,他现在还要“虚伪”地在同事面前扮演一个正常人的形象。其实这很难,人都有七情六欲,当你越爱一个人时,就越不能接近她……
宗晓现在在一家网络公司上班,工作尽管很辛苦,但他很快乐,完全看不出已有6年“病史”。并且他还要忙另外两件事:经常参与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的多种形式的健康教育,目的是给未感染者以知识,给感染者以信心,以现身说法鼓励他们去做力所能及的事;他打算创办一家AIDS网站,因为网络的隐秘性很适合交流。他很充实,也很积极地生活着。
江南时报